看“亚洲101家最佳餐厅”排行榜全榜单
这样的一份榜单难免引发争论。外国评委如何吃懂中国菜?入围名单如何划定?餐饮界真的需要这样的排行榜吗?英国《每日电讯报》一篇“吐槽”圣培露世界50最佳餐厅排行榜的文章或许能带来一些启示。
“别太在意世界50最佳餐厅之类的榜单,唯一真正重要的就是那家能让你变得更快乐的餐厅。”——Matthew Norman(本文作者马修-诺曼曾获得英国新闻大奖的年度最佳专栏作家及餐饮作家奖项)
今年的“世界50最佳餐厅榜单”已于近期公布,如果你对那些推荐评语怀有讽刺的态度,这实在没什么好惊奇的。有些人对于事事都要排个比赛成绩表这种做法不以为然,认为这样做难免过于主观、幼稚,甚至可笑。毫无疑问,他们是有道理的。例如网球、高尔夫这种体育类的世界排名,当然有显而易见的数学计算公式。但是,谁又有资格评判莫扎特的《安魂曲》比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更伟大呢?
我本人其实是个榜单爱好者。排行榜的诱惑在于它为这个无法预测的疯狂世界带来了表面上的秩序,正因如此,我才会花上大把时间研究那些基于数据的体育排行榜,乃至关于舞台剧、美国总统,甚至是文艺复兴时期画作的充满想象力的各种排行。
以上的长篇大论都是为了我的如下告白做铺垫:唯一让我兴趣全无的榜单就是圣培露的50最佳餐厅排行。被分为27个地区小组的评委们亲自体验过的餐厅无非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评选结果却迫使人们关注那些来自遥远地区且本来对其知之甚少的餐厅,妄图能够感受到它们与众不同的气息。
天知道来自5大洲的投票如何汇聚成最后的排行,但考虑到隐晦不清的方法论和活动本身蕴涵的商业利益,或许可以猜想到公关们的游说对最终结果的影响。一家巴斯克地区的分子料理殿堂,一家来自纳帕谷的经典法餐伙食承办商,究竟谁优谁劣?
此类评选对于新奇事物的执着同样让人不解。一家坚持完美品质、一贯出色的餐厅将会被残忍的降级,而原因无外乎人们对它的熟知。例如英国肥鸭餐厅,几年前还是第一名,今年掉落20位,从去年的13到第33名。
尽管任何能够引起人们对餐厅兴趣的事物都是有益的,这种榜单最让人恼火的地方是把富丽堂皇与伟大相提并论。那些价格华丽丽的餐厅只能逼得食客从卫生间的小窗逃走,以躲避人均100英镑,甚至200、300英镑的高额账单。
究竟什么样的餐厅才是好餐厅?我愿意借用一句俗语,“不同的马适合不同的跑道”。有些人喜欢正襟危坐,也有人喜欢“嘿,伙计”这样的服务风格。一份20道菜的菜单可能是某些人的舌尖天堂,也可能让其他人累到屁股发麻。
去年夏天,哥本哈根诺玛餐厅(Noma)的掌门人勒内-勒哲毕(René Redzepi)临时客座伦敦梅宝尼克拉里奇酒店(Claridge's),推出的一道菜可谓惊世骇俗,一罐爬满活蚂蚁的菜肴被摆上餐桌,有些无礼的傻瓜可能认为这和那些伪艺术的装置一样幼稚,甚至爆发出哄堂大笑。
如果只能用一句话概括餐厅的伟大,我认为是能够令食客一再光顾的吸引力。我曾品尝过最高级的菜品,而那些餐厅是我做梦也不会再去第二次的,价格、装潢、氛围、傲慢的服务生、音乐,甚至是一把不舒服的椅子,都可能是原因。而我反复光顾的餐厅大多做些主流菜式。这些餐厅的经营者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能让我更快乐,或者起码比踏进餐厅门槛前更快乐。快乐是我们所能拥有的最好的礼物。
试图量化快乐或是分析如何产生快乐,或许比按地理位置分区给菜式完全不同的餐厅排级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当你找到快乐的时候,一定能够切身感受到它。谈及外出就餐的快乐体验,能够感受到被视作重要的客人,甚至是大家庭的一部分,这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其实与烹饪技巧一样重要。
尽管最佳餐厅排行榜这样的名堂会让你留意到远在东京、香港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然而我们真正喜欢的也许就是街边那些舒适的小店。
我的最爱餐厅名单包括显而易见的著名伦敦餐厅Blumenthal、极富创意的坎伯里亚L'Enclume餐厅、还有哈默史密斯的波兰餐厅The Patio。十五年前我第一次光顾The Patio餐厅,同行的一位朋友向餐厅老板Ewa Michalik提起了自己的慢性胃病,于是Ewa为我的朋友专门准备了四道她可以放心食用的蔬菜料理,没有一道是菜单上有的,而且Ewa还像一位专业的药理学家一样为她提供建议,而我的朋友本人刚好是位药理学专家。一份让人满足的食物、咖啡、水果、巧克力、还有一小杯伏特加,总共花费不到10英镑,谁会不为之心动呢?甚至已故的英国导演迈克尔-温纳(Michael Winner)也是The Patio餐厅的拥趸,在他的环球餐厅排行里把The Patio评价为“最佳性价比餐厅”。
我的私家名单上还有Abu Zaad餐厅,这家花哨的叙利亚风味餐厅对戒酒人士而言最合适不过,因为这里完全不提供酒精饮品,甚至连顾客自带也不允许;尼泊尔风味的Kathmandu Inn供应热腾腾的美味咖喱,让人吃到满头大汗,酣畅淋漓;装修简陋却讨人喜欢的日韩餐厅Yoshi Sushi,店员笑脸相迎,每晚都有韩国游客在这里大快朵颐早已摆在桌上的泡菜,再急匆匆地赶回旅游大巴。
这三家餐厅的食物价格都不高,一贯的好品质让人放心。在追求时髦的餐饮产业里,坚持是一种被低估了的美德。让这些餐厅卓尔不凡的因素大概和圣培露的评委们关系不大。它们流露出温暖。
在英国,有许多无名英雄式的餐厅,除了在Tripadvisor之外极少被人评论,欣然对抗着低迷的经济环境以求生存。在收入和声望上,它们与最佳餐厅排行榜上的佼佼者相差甚远,这种差距类似于二流中卫和足球先生梅西之间的悬殊;但无人赞美并不会让一个真正的英雄减损半分,而环球巨星也不是生来就被认为伟大的。